第11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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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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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略，我們三個人一起去了游樂園。
在艾麗斯提出邀請的時候我本想拒絕，但是她很會撒嬌，看在被救了一命的份上我最後還是同意了。
港/黑首領出門……跟普通人沒有什麽不同，甚至因為他是首領，所以不用請假。從後視鏡中看出我的欲言又止，坐在駕座的森鷗外道：“怎麽了嗎？”
“不，我只是在想，你出門不用帶保鏢嗎？”
“啊哈哈，只是去游樂園玩而已，不用那麽誇張啦！”黑發男人露出了令我十分熟悉的笑容，此時他又換回了白大褂和襯衫的裝扮，氣質一下子變得隨和了許多。“難道你在不安嗎？沒關系，雖然看起來只是個大叔，但我會照顧好你的，要是發生了什麽事也會保護你和艾麗斯醬的哦。”
我面無表情地說：“你想太多了，我不需要保護，尤其是來自你的。”
“是嗎？”森鷗外笑容不減，我從鏡面看到他的眼珠一轉，對我投來一瞥。“那就請你原諒我的不自量力吧，千津子大人～”說到最後他咬字格外清晰，不知道到底是在奉承還是嘲弄。
我猛地一扭頭，看向窗外不斷後移的街景。怎麽回事，這種讓人心頭發癢的感覺……我想要聽他說更多，看他露出順從的模樣……
心煩意亂的我陷入了沈默。和我一起坐在後座的艾麗斯察覺到我的異樣，突然傾著身體靠過來看我的臉。“千子醬笑了！”說完，她也嘻嘻笑了起來。
“什麽？！我沒有！”我拔高了聲線回頭看她，緊緊地抿著唇。
她那雙晴空般澄澈的眼睛彎起。“哈哈哈哈，嗯，當然沒有啦。”
“……！！！！”我氣結，最後放棄了抵抗。什麽傻白甜，這女人比林太郎還要愛挑逗人，而且她很了解我拿她沒辦法，也不是真的在生氣。明明我們才認識了幾天，我們已經好像多年的好友一樣互相調笑（雖然主要是她調笑我）……
為什麽，她只有現在才會出現？
要是世界回覆正常，異能力的設定消失，她還會繼續存在嗎？
想到這裏，我嘴角原本勾起的笑容淡了下來。所幸，她正在和森鷗外聊天，沒有人看到我失落的神情。
＊
當到達游樂園時，已經正值黃昏，地平線被染成了漂亮的紫粉色。不過，游樂園周圍都掛滿了燈飾，此刻被裝點得五光十色的場地裏仍然人來人往，熱鬧非常。
森鷗外說，今晚是夏日祭，到了晚上游樂園會有煙花表演，所以今天人格外地多。
我平靜了點了點頭，其實我對於這種事情都沒有什麽興趣，來這裏也不過是為了陪艾麗斯。
“我們先去玩那個吧！”我的手忽然被拉起，身旁迫不及待的少女指了指不遠處的旋轉木馬。看樣子只要我同意，她就能馬上拉著我跑過去。說實話，倒不如說她沒有一個人先跑過去已經很讓我感到意外了。
“好哦。”森鷗外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做作了，他的聲線變得像綿花糖一樣軟綿綿的，像小孩子一樣用力點了點頭，臉上的笑容大到有些惡心。之後他又頓了頓，轉過頭來用正常的聲線跟我說：“千津子君，你有什麽想玩的嗎？不要客氣盡管提出來吧。”
我遲疑片刻。“先玩旋轉木馬吧。”
“好耶！”
就這樣，我們一路從旋轉木馬玩到海盜船，跟游樂園吉祥物合照，在園內商店街買了禦守形狀的掛飾紀念品。沒有什麽規劃，只是走到哪裏就玩到哪裏。
從商店街中走出來，我一眼看見了前方的設施，那是……鬼屋？
我第一次提出了意見：“我想玩那個。”
森鷗外：“誒？鬼屋嗎？好啊。”
反而是艾麗斯面色一變，露出猶豫的表情。“誒！鬼屋嗎？！那個很可怕吧……真的要去嗎？”還沒等我說什麽，她就握著雙拳咬牙道：“既然千子醬想去的話那我也要一起！”
“好。”我被她誇張的反應逗笑了。她到底是真的害怕，還是單純在作秀？時到如今我已學會不去在意，重要的是她最後真正實踐的行動。既然她同意，那就沒問題。
鬼屋很受歡迎，門外排了一行長長的隊伍。不過也不用多久，剛排了一會就已經看到入口了。等待的期間，主要是森鷗外和艾麗斯在聊天，我偶爾會插一兩句話，但總體來說算是不會無聊。
我忽然說：“我剛升上中學的時候，媽媽第一次帶我去游樂園玩。”
二人被我的話吸引了註意，耐心地等我說下去。
“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見到鬼屋，所以很感興趣堅持說要玩，但是排到了門口才被裏面傳來的尖叫嚇到，於是又不想玩了。不過媽媽覺得好不容易才排到隊頭，現在要離開是在浪費之前的時間，所以就在路人面前罵我是沒膽子的廢物，強迫我一起進去。”
回憶第一次這麽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。雖然正在說著算不上快樂的過往，但我的語氣很輕松，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懷念的微笑。
“誒？”
“最後我從鬼屋入口一直大哭到了出口，路上沒有鬼敢來嚇我。”我總結：“所以你要是害怕的話，可以試試這樣做。”
“呃……謝、謝謝你的建議……”艾麗斯似乎被嚇到了，說話有些結巴，聲音充滿顫抖。“千子醬，你真是勇敢啊……”說到後面她扭過頭去，不久後傳來了抽鼻子的聲音。
氣氛陷入一陣尷尬的沈默。隊伍又往前走了幾步，離入口檢票的職員只有一步之遙了，大概下次就能輪到我們進去。
站在我身後的男人突然說：“那個，抱歉，雖然之前沒有說，但果然我對於這種恐怖的東西不太擅長……”
我轉身看他。森鷗外一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，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，眉頭輕輕地皺起，看起來是真的有點不安。他說：“我們去玩點別的吧？”
我盯著他看了一會，才說：“好吧。真拿你沒辦法。”
我們走出了排隊的隊伍，我問：“那接下來玩什麽？”時間不早了，如果要看煙花的話，最多只能再玩一個項目。
森鷗外摸了摸下巴說：“摩天輪怎麽樣？難得來一次，不玩就可惜了吧？”
“讚成！”對於現在的艾麗斯來說，只要不是鬼屋就行。
“好。”
＊
進了摩天輪小小的車廂裏，仍然是我和艾麗斯坐在同一邊，森鷗外一個人坐在對面，雙腿交疊，一只手撐在窗邊，嘴角噙笑，好不休閑。
我也跟著看外面的景色。到了夜晚，游樂園裏的燈飾更加顯眼了，在天上看確實別有一番趣味。不過也僅此而已。
我本來以為孩子氣的艾麗斯會喜歡，至少表面上也得裝作驚喜的樣子感嘆一番，但她卻異常安靜。我回頭看她，她低著頭心不在焉。
“……？”我不是笨蛋，大概猜到了她沒有興致的原因。於是輕咳一聲，說：“那個時候，雖然我被媽媽罵了一頓，但是其實我不在意，因為她一直都那樣。我哭只是因為害怕鬼屋……”
少女擡眸看我，表情是空白中略帶訝然。
我又嘗試組織言辭。“從結果上來說，那一次游樂園的體驗還不錯。而且……”
而且……
“她說，下次還會帶我來……”
艾麗斯瞳孔微縮。
我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濕潤。然而這無補於事，因為接著還有微涼的液體溢出眼框，在我抹掉之前就已經順著臉頰滑下。
我低下頭。
我想起來了。
那一次，媽媽第一次像別人的母親一樣帶我去游樂園，還說喜歡的話下次會再帶我去，結果我沒有等到所謂的下次，就已經永遠離開了那個世界。
我從來都不喜歡她。如果要為她打分的話，她無疑是位不合格的母親。她對我的嫌惡、輕視、打壓我全都記得，是她造就了我扭曲又脆弱的自尊，是她摧毀了我建立親密關系的能力。但是，偶爾我會想，她也不是無可救藥，如果再給她一些時間，她是不是就會變好？
可惜沒有如果。
“沒關系的，千子醬。”有人抱緊了我。有發絲拂過我的手背，是艾麗斯。“就算她不在了，還有我會一直、一直陪著你！無論是友情、親情……抑或是愛情，都由我來滿足你吧。”她的吐息打在我的耳邊，卻激起我的雞皮疙瘩。
……我從來沒有說過，媽媽已經不在了。她到底是怎麽知道的？
“你露餡了哦。”仿佛看穿了我心中所想，坐在對面的男人笑瞇瞇地說著風涼話。“艾麗斯醬。”
被點名的少女松開了我，神色不愉地瞪了他一眼。“你不會讀空氣嗎？”
森鷗外爽朗地笑了幾聲。“哈哈，抱歉，我是故意的。因為就算她沒看出來，我也不得不親手打破這美好的時刻了。”
他的視線落到我身上，“千子。”
只是短短兩個字，他稱呼上微妙的不同就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——他是林太郎。
他臉上掛著貫常的微笑，眼中卻失去了平時的溫度。“對於這個世界，你到底是怎麽看的呢？”
“我…”我猶豫了一會，最後說出了心裏話：“我只是想回到之前的生活……和你和由乃一起上學，過平凡的日子。”
林太郎吐出嘆息。他帶著憐憫的眼神看我：“——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在我震驚的時候，他又繼續說道：“前天，我見到了中也君…你也許不知道吧？他是港/黑的幹部哦。平時將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他，竟然跟我說最近要請假呢。”
“我覺得有點奇怪，就追問了兩句，結果，他就全都跟我說了。在就在那個時候，我回想起來了，所有周目的記憶。原來我竟然是虛構的存在啊。真正的我早已死去，現在的我只是由記憶構成的代替品。 ”
有寒意從我的背脊升起。
“一旦覺醒了，就不可能回到以前。我也厭倦了一直和逃避現實的你玩過家家的游戲。”
此時，他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見。男人從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了手機，屏幕中央顯示了一個簡約的圓圈，圈的中間有一個按鈕的圖案。在按下開關後，圓圈上面出現了一行數字——那是一分鐘的倒數時。
“選吧，是現在就退出游戲，回到現實？還是要被一起炸死呢？我知道你會回檔，但我也同樣不會失去記憶，在那時，我會借用港／黑的力量追殺你，直到你再也無法正常生活下去也不會停止。”
眨眼間，沈默許久的艾麗斯忽然將短刀的刀刃橫在男人脖子上，表情就像當初殺死中原中也時一樣冷酷。
然而即使生命受到威脅，他仍然沒有絲毫動搖。畢竟他剛剛才說了要炸死自己，和我同歸於盡。“哎呀，你生氣了嗎？但是可別忘了，在設定上我仍然是你的本體，殺死我你會短暫陷入衰弱，而我在覆活後只會恢覆原狀。”
我插話了。“就算你這麽說，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回到現實。”
林太郎笑了。
“你不需要知道。只要你想，道路就會在你面前展開。因為，這裏是——”
“呯——！！”
火光吞沒了他和少女的身影。我被巨大的沖擊力推出了破裂的窗。
夜空中繁星閃耀，但在沖天的火焰之下，它們是那麽地暗淡而不起眼。
我在墜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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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煙 花 表 演
雖然嘴上說得不留情，但其實森大可以作為虛擬的存在一直活下去，反而如果千子回去的話他會徹底消失
是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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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/黑首領出門……跟普通人沒有什麽不同，甚至因為他是首領，所以不用請假。從後視鏡中看出我的欲言又止，坐在駕座的森鷗外道：“怎麽了嗎？”
“不，我只是在想，你出門不用帶保鏢嗎？”
“啊哈哈，只是去游樂園玩而已，不用那麽誇張啦！”黑發男人露出了令我十分熟悉的笑容，此時他又換回了白大褂和襯衫的裝扮，氣質一下子變得隨和了許多。“難道你在不安嗎？沒關系，雖然看起來只是個大叔，但我會照顧好你的，要是發生了什麽事也會保護你和艾麗斯醬的哦。”
我面無表情地說：“你想太多了，我不需要保護，尤其是來自你的。”
“是嗎？”森鷗外笑容不減，我從鏡面看到他的眼珠一轉，對我投來一瞥。“那就請你原諒我的不自量力吧，千津子大人～”說到最後他咬字格外清晰，不知道到底是在奉承還是嘲弄。
我猛地一扭頭，看向窗外不斷後移的街景。怎麽回事，這種讓人心頭發癢的感覺……我想要聽他說更多，看他露出順從的模樣……
心煩意亂的我陷入了沈默。和我一起坐在後座的艾麗斯察覺到我的異樣，突然傾著身體靠過來看我的臉。“千子醬笑了！”說完，她也嘻嘻笑了起來。
“什麽？！我沒有！”我拔高了聲線回頭看她，緊緊地抿著唇。
她那雙晴空般澄澈的眼睛彎起。“哈哈哈哈，嗯，當然沒有啦。”
“……！！！！”我氣結，最後放棄了抵抗。什麽傻白甜，這女人比林太郎還要愛挑逗人，而且她很了解我拿她沒辦法，也不是真的在生氣。明明我們才認識了幾天，我們已經好像多年的好友一樣互相調笑（雖然主要是她調笑我）……
為什麽，她只有現在才會出現？
要是世界回覆正常，異能力的設定消失，她還會繼續存在嗎？
想到這裏，我嘴角原本勾起的笑容淡了下來。所幸，她正在和森鷗外聊天，沒有人看到我失落的神情。
＊
當到達游樂園時，已經正值黃昏，地平線被染成了漂亮的紫粉色。不過，游樂園周圍都掛滿了燈飾，此刻被裝點得五光十色的場地裏仍然人來人往，熱鬧非常。
森鷗外說，今晚是夏日祭，到了晚上游樂園會有煙花表演，所以今天人格外地多。
我平靜了點了點頭，其實我對於這種事情都沒有什麽興趣，來這裏也不過是為了陪艾麗斯。
“我們先去玩那個吧！”我的手忽然被拉起，身旁迫不及待的少女指了指不遠處的旋轉木馬。看樣子只要我同意，她就能馬上拉著我跑過去。說實話，倒不如說她沒有一個人先跑過去已經很讓我感到意外了。
“好哦。”森鷗外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做作了，他的聲線變得像綿花糖一樣軟綿綿的，像小孩子一樣用力點了點頭，臉上的笑容大到有些惡心。之後他又頓了頓，轉過頭來用正常的聲線跟我說：“千津子君，你有什麽想玩的嗎？不要客氣盡管提出來吧。”
我遲疑片刻。“先玩旋轉木馬吧。”
“好耶！”
就這樣，我們一路從旋轉木馬玩到海盜船，跟游樂園吉祥物合照，在園內商店街買了禦守形狀的掛飾紀念品。沒有什麽規劃，只是走到哪裏就玩到哪裏。
從商店街中走出來，我一眼看見了前方的設施，那是……鬼屋？
我第一次提出了意見：“我想玩那個。”
森鷗外：“誒？鬼屋嗎？好啊。”
反而是艾麗斯面色一變，露出猶豫的表情。“誒！鬼屋嗎？！那個很可怕吧……真的要去嗎？”還沒等我說什麽，她就握著雙拳咬牙道：“既然千子醬想去的話那我也要一起！”
“好。”我被她誇張的反應逗笑了。她到底是真的害怕，還是單純在作秀？時到如今我已學會不去在意，重要的是她最後真正實踐的行動。既然她同意，那就沒問題。
鬼屋很受歡迎，門外排了一行長長的隊伍。不過也不用多久，剛排了一會就已經看到入口了。等待的期間，主要是森鷗外和艾麗斯在聊天，我偶爾會插一兩句話，但總體來說算是不會無聊。
我忽然說：“我剛升上中學的時候，媽媽第一次帶我去游樂園玩。”
二人被我的話吸引了註意，耐心地等我說下去。
“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見到鬼屋，所以很感興趣堅持說要玩，但是排到了門口才被裏面傳來的尖叫嚇到，於是又不想玩了。不過媽媽覺得好不容易才排到隊頭，現在要離開是在浪費之前的時間，所以就在路人面前罵我是沒膽子的廢物，強迫我一起進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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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誒？”
“最後我從鬼屋入口一直大哭到了出口，路上沒有鬼敢來嚇我。”我總結：“所以你要是害怕的話，可以試試這樣做。”
“呃……謝、謝謝你的建議……”艾麗斯似乎被嚇到了，說話有些結巴，聲音充滿顫抖。“千子醬，你真是勇敢啊……”說到後面她扭過頭去，不久後傳來了抽鼻子的聲音。
氣氛陷入一陣尷尬的沈默。隊伍又往前走了幾步，離入口檢票的職員只有一步之遙了，大概下次就能輪到我們進去。
站在我身後的男人突然說：“那個，抱歉，雖然之前沒有說，但果然我對於這種恐怖的東西不太擅長……”
我轉身看他。森鷗外一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，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，眉頭輕輕地皺起，看起來是真的有點不安。他說：“我們去玩點別的吧？”
我盯著他看了一會，才說：“好吧。真拿你沒辦法。”
我們走出了排隊的隊伍，我問：“那接下來玩什麽？”時間不早了，如果要看煙花的話，最多只能再玩一個項目。
森鷗外摸了摸下巴說：“摩天輪怎麽樣？難得來一次，不玩就可惜了吧？”
“讚成！”對於現在的艾麗斯來說，只要不是鬼屋就行。
“好。”
＊
進了摩天輪小小的車廂裏，仍然是我和艾麗斯坐在同一邊，森鷗外一個人坐在對面，雙腿交疊，一只手撐在窗邊，嘴角噙笑，好不休閑。
我也跟著看外面的景色。到了夜晚，游樂園裏的燈飾更加顯眼了，在天上看確實別有一番趣味。不過也僅此而已。
我本來以為孩子氣的艾麗斯會喜歡，至少表面上也得裝作驚喜的樣子感嘆一番，但她卻異常安靜。我回頭看她，她低著頭心不在焉。
“……？”我不是笨蛋，大概猜到了她沒有興致的原因。於是輕咳一聲，說：“那個時候，雖然我被媽媽罵了一頓，但是其實我不在意，因為她一直都那樣。我哭只是因為害怕鬼屋……”
少女擡眸看我，表情是空白中略帶訝然。
我又嘗試組織言辭。“從結果上來說，那一次游樂園的體驗還不錯。而且……”
而且……
“她說，下次還會帶我來……”
艾麗斯瞳孔微縮。
我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濕潤。然而這無補於事，因為接著還有微涼的液體溢出眼框，在我抹掉之前就已經順著臉頰滑下。
我低下頭。
我想起來了。
那一次，媽媽第一次像別人的母親一樣帶我去游樂園，還說喜歡的話下次會再帶我去，結果我沒有等到所謂的下次，就已經永遠離開了那個世界。
我從來都不喜歡她。如果要為她打分的話，她無疑是位不合格的母親。她對我的嫌惡、輕視、打壓我全都記得，是她造就了我扭曲又脆弱的自尊，是她摧毀了我建立親密關系的能力。但是，偶爾我會想，她也不是無可救藥，如果再給她一些時間，她是不是就會變好？
可惜沒有如果。
“沒關系的，千子醬。”有人抱緊了我。有發絲拂過我的手背，是艾麗斯。“就算她不在了，還有我會一直、一直陪著你！無論是友情、親情……抑或是愛情，都由我來滿足你吧。”她的吐息打在我的耳邊，卻激起我的雞皮疙瘩。
……我從來沒有說過，媽媽已經不在了。她到底是怎麽知道的？
“你露餡了哦。”仿佛看穿了我心中所想，坐在對面的男人笑瞇瞇地說著風涼話。“艾麗斯醬。”
被點名的少女松開了我，神色不愉地瞪了他一眼。“你不會讀空氣嗎？”
森鷗外爽朗地笑了幾聲。“哈哈，抱歉，我是故意的。因為就算她沒看出來，我也不得不親手打破這美好的時刻了。”
他的視線落到我身上，“千子。”
只是短短兩個字，他稱呼上微妙的不同就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——他是林太郎。
他臉上掛著貫常的微笑，眼中卻失去了平時的溫度。“對於這個世界，你到底是怎麽看的呢？”
“我…”我猶豫了一會，最後說出了心裏話：“我只是想回到之前的生活……和你和由乃一起上學，過平凡的日子。”
林太郎吐出嘆息。他帶著憐憫的眼神看我：“——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在我震驚的時候，他又繼續說道：“前天，我見到了中也君…你也許不知道吧？他是港/黑的幹部哦。平時將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他，竟然跟我說最近要請假呢。”
“我覺得有點奇怪，就追問了兩句，結果，他就全都跟我說了。在就在那個時候，我回想起來了，所有周目的記憶。原來我竟然是虛構的存在啊。真正的我早已死去，現在的我只是由記憶構成的代替品。 ”
有寒意從我的背脊升起。
“一旦覺醒了，就不可能回到以前。我也厭倦了一直和逃避現實的你玩過家家的游戲。”
此時，他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見。男人從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了手機，屏幕中央顯示了一個簡約的圓圈，圈的中間有一個按鈕的圖案。在按下開關後，圓圈上面出現了一行數字——那是一分鐘的倒數時。
“選吧，是現在就退出游戲，回到現實？還是要被一起炸死呢？我知道你會回檔，但我也同樣不會失去記憶，在那時，我會借用港／黑的力量追殺你，直到你再也無法正常生活下去也不會停止。”
眨眼間，沈默許久的艾麗斯忽然將短刀的刀刃橫在男人脖子上，表情就像當初殺死中原中也時一樣冷酷。
然而即使生命受到威脅，他仍然沒有絲毫動搖。畢竟他剛剛才說了要炸死自己，和我同歸於盡。“哎呀，你生氣了嗎？但是可別忘了，在設定上我仍然是你的本體，殺死我你會短暫陷入衰弱，而我在覆活後只會恢覆原狀。”
我插話了。“就算你這麽說，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回到現實。”
林太郎笑了。
“你不需要知道。只要你想，道路就會在你面前展開。因為，這裏是——”
“呯——！！”
火光吞沒了他和少女的身影。我被巨大的沖擊力推出了破裂的窗。
夜空中繁星閃耀，但在沖天的火焰之下，它們是那麽地暗淡而不起眼。
我在墜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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